小说《爸》
文/安臣明//朗诵/马秀春
第十六章:桥头找工人
以后的几年里,我和哥哥都承包了一些稻田地。每年,我种六七十亩,哥哥百亩,加上爸爸的开荒地,二百亩地左右。
那时候,还都是人工插秧,人工收割。每年的插秧季,是一年里忙碌的开始。插秧季,我和哥哥要早起,去地里起秧、放水,做好插秧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去桥头找工人插秧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爸爸肩上。
每个早晨,天擦亮以后,爸爸会早早地骑上他那辆二八杠自行车,先去邻村小吃部,喝上一碗豆腐脑,吃上一张炸饼。
然后,爸爸骑上车去沙河桥上找工人。沙河桥面很宽,是附近最大的劳务市场。每逢插秧季,这里会集聚很多来打工插秧、挑秧的人们。这些人里有来自丰南附近村子的人,有来自唐海农场那边的,有的乘坐三马子车来自较远的地方的。
爸爸每次都是早早来到沙河桥上,并不着急,他从袄兜里掏出香烟,点燃以后和别人闲聊中打听一下,插秧的人工价格。最早到来的是骑摩托车的挑秧工人,他们倚着桥栏杆,上身穿着有泥点单薄的棉袄,脚上穿着塑胶鞋,手里拿着一根扁担,黑黑的脸膛,在老远的地方就能分辨出来是不是真把式。
随后就来的是三马车,‘突突’的柴油发动机刚停下,妇女们叽叽渣渣的喧闹声,就跳跃出车棚外,那拉长的儿化音格外动听,像是唱歌,她们来自老铺、望马泊地区。最后到的是距离最近,骑自行车的妇女,她们大多都是临近村子的人。
一会儿功夫,沙河桥上就人头攒动,喧哗起来。这就是普通劳动人民一天的开始。插秧的价格,每天都不一样。找工人也有诀窍,打工人少的时候,就要开始给个适当的大价钱,赶紧带走,要不会找不到人,或者花更大的价钱。
桥上来找活的人多的时候,也是能砍价的。爸爸来的次数多了,有了经验,一般都能找到工人,而且不会花上大价钱。打量了很久的爸爸,在热闹的人群里,寻找合适的工人,讲价钱就像谈判一样有技巧。要根据自己家的地亩数和每人能插多少地,才知道需要多少人。
爸爸一般都算得苛刻,会省下一些人工费用。打工人的那些妇女们,一般也都认识了爸爸。都叫爸爸,扣老头(吝啬的老头)。
她们也会好奇地问爸爸:“老头,你家多少地啊?咋,天天来找人啊?”爸爸自豪地拔起腰板,拿着香烟的大手一挥:“你们甭管我有多少地,我需要三十个人,可以干上六天,去了有活干,上岸开钱就是了。”插秧的妇女,看到爸爸爽快,还可以多干几天,价格低一点,也会认可的。因为有些雇主,会等插完的时候,挑毛病,少给工钱。她们就地重组,足够三十个人以后,跟爸爸骑车离开桥头。
种水稻的老板们,也都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熟络的打工人。双方谈好一天的价格,清点人数,打工人陆续跟上雇主奔向各自的目的地。桥上的人渐渐稀少,最后空荡。
爸爸在前面,如风般蹬着自行车,把工人带到,哥哥和我的稻田地里,再分成三四个小组,提秧和监督质量也是爸爸的任务,我和哥哥只管安心干活。
蓝天下,清灵的稻田丘(池子)旁,爸爸穿着水靴忙碌着,还会大声呵斥那些插得不好,质量太差的工人,所以那些妇女都讨厌我的爸爸,嫌爸爸事多。在爸爸眼前不敢糊弄,插的就好。爸爸作了黑脸(坏人),我和哥哥作红脸(好人)。
每天的晚上,坐在炕头,拿起酒杯的爸爸,还会问我和哥哥,明天还有多少地没插秧,需要多少个工人,预估着明天的价格。
微醉状态的爸爸还会自豪地算着今天省下了多少工钱,我和哥哥笑着迎合着爸爸,给他动力,第二天,爸爸还是早早去桥上找工人。
作者简介:安臣明,笔名燕赵才子。普通农民,酷爱写作。河北省文学研究会会员,河北省音乐协会会员。
主播简介:马大姐(马秀春)河北唐山人,热爱生活,真诚善良。喜欢读书丶写作,爱好朗诵。希望用文字和声音传递真情和美好。
责任编辑:雪莲
排版制作: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