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的故事【五十四】李东川
从“串″到“窜″的那些岁月(9)
【千秋雪】 李东川摄
1967年的那个仲秋时节,当杜甫一千多年前的“窗含西岭千秋雪”的景象真实的展现在我眼前时,我们仿佛越过了千年,实现了穿越时空的对话。
为了庆祝我们在“狼窜”三十多天后即将回家,火车在宝鸡停站时,我们特意下车去买了一只烧鸡,那时的我们还不会喝酒,只能把烧鸡撕把撕把干啃。
记得那时火车到宝鸡站停的时间很长,因为马上要爬秦岭了,火车要在宝鸡站换电力机车头,并且是两个机头,一头一尾,前面一个拉的,后面一个推的,只有这样火车才能爬上秦岭。
爬坡时,火车“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费力地爬着,秦岭上的隧道一个接一个的,当车头钻出了隧道,车尾还在隧道没出来时,车头又钻进另一个隧道里了。
大概有七、八个小时(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吧,火车一直在隧道中穿行。
1971年年底,在我回到山东老家还没成家那些年,我几乎每年回家过年都是坐火车过秦岭入川。
冬天,从山东启程经过河南、陕西,从火车上往外望去,一路全是光秃秃裸露着的黄土地,给人以荒芜的感觉。
当火车翻过秦岭,呈现在眼前的则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与之前经过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迎面扑来的绿色仿佛一下就驱走了心中的荒漠,每当这时“心旷神怡″这个词儿就会从心里油然而生。
我永远忘不了1967年进入四川后在广元站的那次经历。
广元不是一个大城市,却是一个大站,因为从宝鸡换上的一推一拉的两个电力机车头,在广元就要换下来,重新换上蒸汽机头,当然也用不着两个车头了。
因为停的时间比较长,乘客大多数都下车或买吃的或遛达腿的。
我们三人也下车遛达,当汽笛声响起时,我们才匆匆上车。
当我上车坐下时,才发觉放在黄挎包里的四块肥皂没了。
下车遛达时,黄挎包一直在挎在我肩上没离身,怎么就会被偷了呢!那是我带回家的唯一礼物。
现在想想那个年代的一切,都觉得很不真实,几乎所有的物品就必须凭票购买,生活的基本用品如粮食猪肉食用油,都是凭粮票、肉票、油票供应的,记得我们这个年龄每月粮食供应是27斤,猪肉供应半斤,油供应半斤。现在想想一天吃9两粮食,应该不少了,根本吃不完,但那时肉、油还有副食品的严重匮乏,只能靠吃主食填饱肚子了。
那时像我们这样长身子的年龄,正是能吃饭的时候,但基本上没有几个能吃饱的,“饥饿"是那时一般人的常态。
记得那时说谁的饭量大,都会说他能吃下一斤生米或一斤生面,试想一下一斤米或一斤面煮熟了该是多大一堆东西。
记得每年供应的布票是不够做一身衣服的,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供应券——比如说女人用的卫生纸(那时的卫生纸可不是现在这个样,用土话说叫“草纸″),烟票、煤票、酒票、煤油(点灯用的)票,总之只要和生活有关系的几乎都要用票。
当时一家人一个月才供应一块肥皂,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那四块肥皂对于我的重要性了吧。
我曾经无数次回想琢磨那四块肥皂是怎么来的,有一次终于回想起来了,是在武汉空军司令部内部商店买的。
这四块肥皂被偷让我的情绪沮丧到了极点,一直到家都没缓过劲来。
我们有票的轻松之旅到成都就结束了,相对于我们“狼窜”经过的重庆、贵州、广西、湖北、湖南、河南、陕西而言,短短的从成都到宜宾的不到三百公里路,在我们眼里就根本不算回事了。
到了成都,算了算身上所剩的钱和粮票,还比较宽裕,于是在成都我们的第一要务就是去春熙路(不知确切否)吃川味名小吃。
有人说“吃在广州”,这个我真没有发言权,但在我们经历过六个省之后,就自己亲身经历而言,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吃在四川,吃在成都。”
我发觉四川的名小吃几乎都是与具体的人有联系的,比如:赖汤元、钟水饺、麻婆豆腐、夫妻肺片等都是以创始人姓氏或特点命名的,还有钵钵鸡、肥肠粉、辣水粉等都是让人一尝就会永远忘不了的美味。
这些小吃都不贵,印象中也就是两、三角钱一份,量很少。有一个专门的“小吃店”几乎囊括了四川的名小吃,大约有十来种吧,每种一点点,十来种吃下来,花两块来钱就算是吃遍四川了。
在成都那几天,我们纯属瞎逛,但有一处我们的目标确是明确的,那就是“杜甫草堂”。
现在想想那时看名胜古迹,才真正是“沉浸式体验”,当时我们三人在华山时,体验到的是“空山不见人”和“念天地之悠悠”的思古情怀;而在“杜甫草堂”,其破败幽静,恰与杜甫“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的凄凉氛围相吻,给人一种“追忆往昔的幽远情思”。
这种触击心灵的精神体验如今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好的古迹需要在“静”中才能生发出“追古幽思”,如今在“热闹喧哗”中这种怀古情思早已荡然无存了。
后来当我每每读到“窗含西岭千秋雪”时,总是一下会想起在成都郊外看到的那雪山:在晴空万里之下,我们发现在目及的远方银光闪动的雪山,那耀眼的白雪,如水晶般透明,似有似无,如梦如幻,让我们沉醉于其中,不愿醒来。
还有三、四天,我们一个多月的“狼窜”就要结束了,我不由的又想起了那四块肥皂,想起了在家里日夜盼望我们归来的妈妈。
在当时15岁的我还不懂回家应该带点什么地方特产,只是想把那四块肥皂带回去,这样妈妈洗衣服时就不用发愁了。
【竹径幽深处】 李东川摄
竹林幽深处,蕴藏着一颗穿越千年永远充满诗意的灵魂。
李东川
祖籍山东省莱芜,1952年出生于重庆市,成长于川南。1970年代从事摄影,1980年代从事摄影理论研究,论文被汇入第三届,第六届全国摄影《论文集》,有10余万字的论文、评论文章在国家及各级专业刊物发表。1999年出版《李东川五言古体诗集》。后致力于散文创作,已创作散文作品700余篇,散文集《旧日时光》已由团结出版社于2021年正式出版。
【老仙对饮】 于受万画
2024年5月7日
史志年鉴、族谱家史、
各种画册、国内单书号、丛书号、
电子音像号、高校老师、中小学教师、
医护、事业单位晋级
策展、推介、评论、代理、销售、
图书、画册、编辑、出版
军旅大校书法家书法宋忠厚独家销售
艺术热线:
13325115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