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观园(散文)
何诗曼
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带我去过一次大观园,听他讲大观园是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的核心所在地,书中以贾宝玉、林黛玉、薜宝钗三个为首的核心人物在这里演译了许许多多刻骨铭心的喜剧闹剧和悲剧。爷爷侃得津津有味,我却如同听天书。再大一点爷爷便买了一本《红楼梦》连环画让我看,便对《红楼梦》有了点印象。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利用寒假看了一遍《红楼梦》原著,果然像爷爷说的那样,《红楼梦》是一部百科全书,囊括了政治军事,文学艺术,教育医学,工业农业,建筑刺绣,城市与乡村等等、等等。书中大大小小有名有姓的人物多达上千人,曹雪芹把每个人物描写得栩栩如生,把每个人物的故事讲得生动传奇。爷爷说《红楼梦》是一部奇书,要读三至五遍才能领会《红楼梦》开篇“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真正含意。如果能读十遍八遍,便可以写诗写小说当作家了。为了让我掌握读这部奇书的要领,他便决定清明节这天带我去参观大观园,他告诉我参观了大观园也就把《红楼梦》读懂了一半,于是我便兴兴致勃勃地跟着爷爷到了大观园。我第一次跟他参观大观园才两三岁,虽然不懂大观园与《红楼梦》之间的关系,却看懂了大观园是我们小孩子的游乐世界,我喜欢大观园的古香古色,以及那里的花草树木、假山湖泮,到处都是五颜六色、人山人海……于是便千百次梦回大观园。
走进大观园,便置身明清那个年代。进门就看到《红楼梦》书中描绘的曲径通幽,遍地都是游览大观园的男女老少,人山人海这个词句用在此时此地最恰当不过。小孩子们围绕着假山湖泮追逐打闹戏耍,大人们举着照相机和手机不停地相互拍照和录视频,还有几对男女青年穿戴着古装,扮着宝哥哥林妹妹秀着恩爱,摆弄着各种姿势让人拍照和录象。整个大观园充满着欢声笑语,沉浸在一片祥和、友好和热烈的气氛之中。
听爷爷讲北京大观园是举世闻名的名园,是《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用极其优美的文学语言“建造”了这座名园。两百多年来,不知使多少人着了迷,梦幻般地憧憬着这座名园,甚至有不少痴顽的读者,到处寻访这座名园,总想给它“落实”,在人间找到这座名园。甚至有人想:曹雪芹写的这样真实,一定是以实际园林作为依据的。清代诗人袁枚说他的随园就是大观园,有人说北京恭王府花园是大观园,也有人说南京织造衙门西园是大观园……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1984年中央电视台为拍摄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在北京西城区南菜园西街,原明清两代为皇家菜园的地方,以《红楼梦》原著为建筑蓝本,结合多位红学家的研究兴建成了一座拍摄景地——北京大观园,是一座再现中国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中“大观园”景观的仿古园林,是以影视拍摄服务为主,兼具观光旅游、文化娱乐、休闲度假等功能的综合性旅游区,被列为国家AAA级旅游景区,还有多部古装题材的影视剧也在这里取景拍摄。
我跟在爷爷身后沿着曲径通幽小路前行,穿过假山出口,往正前方向行走,就是《红楼梦》原著中为元妃省亲时建造的“省亲别墅”。元妃叫贾元春,也就是贾宝玉的亲姐姐。元妃省亲的场面巨大,在“省亲别墅”大厅一组大型雕塑中得到充分展示,眼前仿佛一下子复活了当时的壮观情景,让我看到了皇家礼仪,封建时代宫庭制度的森严与残酷,看到贾母以祖母的辈分反而跪在孙女面前,阻止元春行家礼。父亲贾政、母亲王夫人,以及四大家族形形色色的权贵和形形色色的人物以次跪拜在元春脚下,待皇家礼仪程序走完之后,元春才走下皇贵妃宝座,挽了奶奶贾母和母亲王夫人的手三人呜咽对泣,至于那些饮宴作诗,奏乐开赏,富贵繁华、大红大紫,锦绣缤纷,对她们已毫无意义。
贾元春省亲也仅仅七小时,虽然修建了豪华大观园,但仍然免不了回深宫继续尔虞我诈的活下去,大观园也白白便宜了贾宝玉一干人等,众人皆不能体会元春的心酸处。
我们走出“省亲别墅”顺左侧前行,就是《红楼梦》剧情中主角贾宝玉的住所“怡红院”。大观园表面上是为元妃探亲而建,实际上是作者为贾宝玉和众佳丽打造的理想居所,让贾宝玉带领众佳丽尽情享受自己在这个奇幻的世界里。有人说大观园是人间幻境,一点也不夸张。毕竟《红楼梦》里那么多感人的故事都发生在这里。美丽的场景很多,历历在目,令人难忘。而在这座大观园里,得益于作者的巧思,我们也能从每处住宅的布局和陈设中看出主人的身份、气质甚至命运。
贾宝玉是荣国府贾政的儿子,因为受到贾母的宠爱,从小便和女孩子们混在一起。当元妃下令众姐妹搬进大观园的时候,她担心贾宝玉会被遗弃,所以就令他和姐妹们住在一起。贾宝玉听到这个指令后,立即选择了怡红庭院。
我们到了怡红院的大门前,便看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是从东北的山洼流到“稻香村”(宝玉嫂嫂李纨的住所),然后开了一个岔路,通向西南,最后流到了这里。
我们游走在翠绿的桃花丛中,穿过竹篱花障的月门,只见怡红被粉墙围住,悬空而行,绿柳成荫;西府的岩石、翠绿的芭蕉、火红的海棠。这院子里的岩石,寓意着贾宝玉的前世是一块无才补天的岩石,也寓意着它的品质如岩石一样坚韧高贵,火红色的海棠是大观园女儿的象征。怡红院与溪水之间隔着一座小山,杜绝了房屋潮湿、蚊虫众多等隐患。怡红院依山傍水,堪称绝无仅有。
我们进入了宝玉的书房,只见四周都是雕刻精美的木板,上面或雕刻着各种图案,或刻金嵌宝。这些木板被制成各种格子,里面放置着笔、砚台、花瓶等器物。从书房到宝玉的卧室的布置充满了花香,精致又温馨。
我们穿过两层绿纱柜,来到怡红院的后院。院里除了岩石、芭蕉、海棠外,还种有松树,松树下养着两只鹤。自古以来,松、竹、梅被称为“冬三友”。大观园中,怡红阁唯松,潇湘阁唯竹,翠翠殿唯梅,尽显“三玉”高贵坚韧的品格。
另外,怡红院的后院有很多花草。围栏上有玫瑰、宝物、玫瑰、金银花藤等,很符合贾宝玉“护花神”的身份。
贾宝玉出身于当时社会的上流社会。不出意外的话,贾宝玉在这样一个阶层的培养下,就是一个完美的“忠臣孝子”。然而,他却选择拒绝,而且常常做出超出这一范围的行为。时代主流价值观,古怪、愚蠢,被别人嘲笑为“外清内浊”、“空有好皮”。这样的情况让贾宝玉越来越苦恼,最终因为无法承受世人的怜悯而选择了逃离。
告别了“怡红院”贾宝玉,我们又去“潇湘馆”看望林黛玉。
“潇湘馆”是林黛玉寄居荣国府的住所,位于大观园西路,与贾宝玉的“怡红院”遥遥相对,是一处带有江南情调的客舍,贾宝玉曾提匾额:“有凤来仪”,后文中引用舜的潇湘二妃娥皇、女英的典故而更名为“潇湘馆”。
我随爷爷走到潇湘馆前,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竽翠竹遮映。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廊上挂着一架鹦鹉。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两棵高大的梨树花儿盛开,令人清清爽爽、心旷神怡。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此是奉元春命住进大观园时黛玉自己选定,因“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得幽静”。她在这里伴随着修竹、诗书、幽怨、孤独和泪水,度过了一生。潇湘馆中以竹子最盛,“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一片翠竹环绕”。翠竹,象征的是一种不屈不挠的可贵品质,高洁中带着儒雅,含蓄里透着活力。黛玉的诗号“潇湘妃子”,正是这样一种高贵而自然脱俗,婀娜而风姿绰约的魅力在元妃省亲期间,贾宝玉题对额为: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并题诗“有凤来仪”,暗指黛玉其尊贵身份。
我跟爷爷进到黛玉室内,只见书架上摞满了书籍,琴桌上放置着一张古琴,室内散发着浓浓的书香气息,仿佛间看见黛玉坐在古琴旁边,一曲流传千古的《高山流水》,瞬间从她的手指间如同行云流水般地流入我们的心房……
我仿佛还看到宝玉和紫鹃也站在黛玉身后也听得如醉如痴,难怪在怡红院没有看见宝玉,原来他却在这里。
我从幻觉中回过神来,又跟随爷爷进了“蘅芜院”,也就是大观园中第3号人物薛宝钗的住所,这座以“苑”命名的院落,则是以各种香草仙藤而著称。该院院外是两行垂柳间着桃花,附近有个折带朱栏板桥,院门口是一翠樾棣河堤,有云步石梯通沁芳溪。整个院落是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石砖墙,清瓦花堵。元春省亲时曾对此处颇为喜爱,赐名“蘅芜院”。宝玉为其题的匾是“蘅芷清芬”,对额为“吟成豆蔻诗尤艳,睡足荼蘼梦亦香。”并题诗“蘅芷清芬”描绘所见景致:“蘅芜满净苑,萝薜助芬芳。软衬三春草,柔拖一缕香。轻烟迷曲径,冷翠滴回廊。谁谓池塘曲,谢家幽梦长。”
我们步入院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飘,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见两边俱是抄手游廊,便顺着游廊步入,只见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
院落门前那一处假山令我满心欢喜,有句成语“别有洞天”,“蘅芜院”假山真乃是“洞”中有“天”。其入口或许只是一个狭窄、晦暗的山洞,里面却别有一片广阔灿烂的云天。
爷爷说曹雪芹用以描绘蘅芜苑景观的“未扬先抑”之法,是其刻划宝钗人物,与黛玉慕势之“雅”相反,宝钗之雅,却是大雅若俗。从她“世故”、“圆滑”的背后,看到她的“清洁自励”和愤世嫉俗。透过她的“古板”、“无味”的外表,品味出“淡极始知花更艳”,才是这个人物的气质和内涵。
我随爷爷又来到“秋爽斋”,也就是贾探春的住所,贾探春与贾宝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母亲是贾政的婢妾赵姨娘。“秋爽斋”院中种植芭蕉和梧桐,有月夜听雨的意境,这组建筑中有一较大的厅堂名“晓翠堂”。晓翠堂四面出廊,流角飞檐,临沁芳溪。是贾母初宴大观园的地方。东南方土山上有八角亭一座,是园内至高点之一。“秋爽斋”其中的三间房子没有隔断,这是贾探春的意思,具有闲云野鹤般的风格。其屋内陈设典雅,华丽中透着大方,充满了浓郁的书卷气息。
通过对探春居所的观察,感觉得她的审美趣味十分地贵族化,她使用陈设的那些家具,哪一样不是精妙昂贵的?有的更可以说是无价瑰宝,像花梨大理石大案、紫檀架样样都是精品。探春的“秋爽斋”布置的竟如此豪华雅致,这也从侧面烘托出贾府是何等气派之人家!
作为贾府的三小姐,贾探春精明能干,有心机,能决断,连王夫人与凤姐都让她几分,有“玫瑰花”之诨名。曹雪芹在塑造贾家四位小姐时,是按照“琴棋书画”这四艺来设计的。这一点可以陪侍丫环的名字中看出。元春的丫环叫“抱琴”,迎春的丫环叫“司棋”,探春的丫环叫“侍书”,惜春的丫环叫“入画”。而且《红楼梦》早期版本中,探春的居所是称之为“秋掩书斋”的。惜春作画在书中很有名。而这里是借秋爽斋室内大量文具的描述来反映探春性喜读书临帖、阔朗豪爽的性格特点。
我们还分别游览了大观园自然景区三处,即藕香榭、滴翠亭、稻香村;佛寺景区一处,即栊翠庵;殿宇景区一处,即元妃省亲时的行宫大观楼;有暖香坞、芦雪庭、红香圃、嘉荫堂、翠烟桥等四十多个景点。
我在人山人海的游人中,仿佛还看到了宝玉、黛玉、宝钗、王熙凤、元春、探春、迎春、惜春、史湘云、妙玉、李纨,以及袭人、紫鹃、晴雯、平儿、香菱、鸳鸯、秋桐等众多的丫环在这些景区里咏诗作词,追逐戏耍,姑娘们的打闹声此起彼伏……
在怡红院大门口我仿佛还看见了刘姥姥和她的小孙子板儿,脑海里马上便闪现出她初进大观园闹出来的那些笑话……
爷爷从一蹋进大观园嘴巴就没有空过,不停地给我讲发生在每个院落和每个景区的人物和故事,以及各种人物之间的关系,像绕口令一样绕得我晕头转向。爷爷说把四大家族七大姑八大姨之间的关系理顺了,再读《红楼梦》就顺畅多了。
在回家路上,爷爷又给我讲了一段鲜为人知的传奇故事。《红楼梦》作者是曹雪芹,而林黛玉的原型就是曹雪芹的初恋情人、也是曹雪芹的伴读丫头,名叫“竺红玉”,曹雪芹读书时,这名伴读丫头陪伴左右,红袖添香,是曹雪芹爱到骨子里的女子。
后来,这名叫“竺红玉”的女孩子,却被曹雪芹的婶娘认作干女儿,替自己的亲生女儿进宫选秀了,竺红玉后来还成为了皇帝的宠妃“香玉贵妃”。曹雪芹为了怀念她,也为了追忆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所以,给自己的住所取名“怡红院”——“忆红缘”。借以追忆与竺红玉曾经在一起的浪漫时光,也纪念那段难得的缘分。
至此我才深刻领会《红楼梦》开篇便云“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真正含意。
作者简介:
何诗曼、女,出生于2013年4月。就读于北京市通州区贡院小学五年级,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小作家。不仅喜爱文学,还喜欢书法、唱歌、跳舞、绘画、朗诵和节目主持。已发表《在那非常时期的日子里》、《啊、神奇的西海子!》、《梦回香山红叶》、《发生在昨天的故事》、《永恒的记忆》、《遥远的红色往事》、《话说我的奶奶》、《发生在上学路上的故事》、《通惠河泮除夕阳红》、《通惠河泮月光曲》、《通惠河泮星光曲》等多篇散文,其中散文《遥远的红色往事》荣获广东第五届红色日记征文大奖赛一等奖,《话说我的奶奶》荣获首届新秀杯全国青少年文艺创作大赛优秀作品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