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就开始深入到村庄收集整理有关红色的故事,在共和国成立75周年,迎来清明节之际,我想把口镇籍四位巾帼英雄的故事讲给大家,旨在:缅怀英烈,牢记历史,不忘初心,践行使命。今天,我讲她们的故事,不仅是为了铭记光辉,更是为了笃定前行;不仅是为了重温过去,更是为了反躬自问。
清明节是让我们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面对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应该牢记是无数英烈用生命换来的!我们脚下流淌着他们葱绿般生命火红的鲜血。
——作者语
松节英魂永流芳(上)
——记口镇籍四位巾帼英雄
魏佑湖
当我热泪盈眶写下“松节英魂永流芳”这个题目的时候,我的思想感情的潮水,在放纵奔流,心潮澎湃,心久久不能平静,像大海一样翻滚,把我拉回过去,也让我勇敢的面对未来,浑身充满了一种力量,激励我奋勇前行。
莱芜是一片饮血过多,奉献太多的土地。这里的小米、高粱、大豆曾喂养过中国的革命,这里的棉花粗布曾包扎过民族的尊严,这里的人民曾书写过“回旋诗歌”中最华美的章节。
口镇是革命老区,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无论是在民国、抗战、解放时期,还是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都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值得我们传颂和弘扬。我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就开始深入到村庄收集整理有关红色的故事,在共和国成立75周年之际,我想把口镇籍四位巾帼英雄的故事讲给大家,她们是:一生交给党安排的李承英,刘胡兰式的英雄彭秀英,投身革命一生情的景如英,一声承诺守终生的魏玉英。她们具有松树的风格节操,花一样的美丽英魂。她们纯洁高尚,她们坚韧刚强,她们淳朴谦逊,她们美丽诚信!她们的事迹将永远光耀后人。
一生交给党安排的李承英
抗日战争时期,在莱芜区口镇港里村有一位女中豪杰,她紧紧跟着党走,她处处以党员来要求自己,她时时为革命奉献着自己的力量。敌人割下她一个耳朵,她仍然坚贞不屈,她用柔弱的肩膀挑起了一份革命的重担,她就是口镇港里村的妇救会会长——李承英。
李承英,是我党早期在港里一带的女地下党员。港里村与冶庄村是邻村,相距仅二里路。1940年前后,冶庄村村长赵学信同志组织带领大家与各种黑恶势力展开斗争,同日本侵略者展开斗争。1940年4月起,赵学信任口镇镇长,继续带领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同敌人开展斗争,多次配合二区区中队对驻口镇的日伪军发动袭击。其中就有大型的景家镇袭击战,这些都对李承英产生了重要影响,革命的种子就在李承英的心中扎根发芽,茁壮成长。1941年5月,变身日伪的张文政部占领口镇,疯狂的破坏党组织,逮捕杀害党员干部和家属。1941年8月26日,由于叛徒出卖,赵学信被捕入狱。在狱中,敌人对其进行了种种严刑折磨,虽然几次死去活来,但他宁死不屈,决不暴露党的组织,金钱地位也不能动摇他的革命意志,始终保持了一个共产党员的英雄气概,不愧是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儿子。最后,他高喊着“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在口镇南门外英勇就义。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李承英立志永远跟着共产党走,革命信念更加坚定,对争取自由和解放充满了信心,她决心为革命事业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李承英从工作实践中深深体会到:要想把工作干好,就必须掌握革命道理,就必须学习好文化。于是她白天完成妇救会的工作后,便利用晚上的时间向有文化的同志学习,请教。妇女工作与其他工作相比更有难度。这是因为妇女们受几千年封建礼教的束缚,封建思想意识浓厚,她们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倍受社会的歧视。况且每家都上有老、下有小,她们成天就是推碾推磨、做饭洗衣、看孩子,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加之旧时人们封建思想严重,禁止妇女与外界接触,不让她们参加社会活动,长期把她们禁锢在家庭这个小天地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李承英想要发动妇女参加抗日救亡工作,得首先解决好妇女的自身解放问题。于是她在党组织领导下,针对妇女们小脚、无文化、家务负担重等问题,利用夜校识字班这块阵地,首先组织妇女们上识字班学文化,向她们进行反封建、反压迫、破除迷信、自己起来解放自己的宣传教育。同时积极向她们宣传党的抗日主张,让她们认识到,参加抗日救亡工作,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为此,曾有人编顺口溜赞扬夜校班:“夜校班真添欢,教俺认字把书念。上学识字真是好,妇女思想大提高。能看书会读报,还能认那‘北海票’”(根据地发行的纸币)。为了让更多的妇女学习文化,她挨家挨户的动员,有时为了村里的一名妇女参加夜校班学习,她就要跑上十几趟,不厌其烦的动员、鼓励村里的姐妹们来学习文化知识;她还号召提高妇女地位,倡导男女平等。经过她的宣传教育,村里的妇女们觉悟有了很大的提高,在以后的生产、支前和对敌斗争中发挥了积极作用。
抗日战争初期,为配合我党我军反“清剿”和反“扫荡”,李承英积极发动妇女们募集支前物资。抗战支前,这是妇救会的一项重要的任务。妇女们给八路军洗裹腿、洗血衣、缝军衣、做军鞋、烙煎饼,自从李承英任妇救会主任后,她积极带头组织开展各种活动,积极支前,全身心地投入到革命中。
为子弟兵做军鞋,也是当时最要紧的任务之一。为了让前线的八路军有鞋子穿,李承英更是东奔西走,白天忙了晚上忙,积极联合村里的妇女们纳鞋底,做军鞋。要知道,在那个贫穷落后的时代,做军鞋并不是简单的事。没有现成的布料和麻线。李承英她们就想尽各种办法,把家里的破布新布,凡是能用的都奉献了出来,甚至有时不惜把衣服撕开,以便用它的布料来做军鞋帮或纳鞋底。李承英把自己的一件新褂子和丈夫的一件半新的上衣,毫不犹豫地奉献出来,全部用来做了鞋子。至于上鞋帮子,那也不是简单的手工活。她们用针锥子穿麻线,一针一针用力地封上,她们的手酸痛了,眼睛熬红了,也舍不得休息。李承英还亲自在鞋上绣上“坚决杀敌,抗战到底”八个大字。李承英除了自己做军鞋,还要统筹安排工作,做出来的每双鞋子她都要亲自过目,确保每双鞋子的质量。
与此同时,李承英还组织妇女们参加妇女自卫队,站岗放哨,传递情报,掩护八路军干部。部队来了,李承英就带领妇女们为部队扫房子、洗衣服、备给养。伤员来了,她又带领妇女们给安排食宿,包扎伤口,熬药,像对待自己的亲人那样给伤员喂饭喂水,端屎端尿,精心照料,伤员们都尊称她为李大姐。每送走一个伤员回到战场,都是对她们的最大鼓励和安慰。为了鼓励子弟兵英勇杀敌,她还发动群众捐鸡蛋,凑钱买慰问品,在她的带动下,凡是上级布置的任务,无论时间多紧、任务多重,每次都按时保质保量地完成,多次受到上级领导的表扬。
在动员参军中,李承英常为动员一人参军,几次、十几次地登门,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使多人消除顾虑,参加了革命队伍。她们妇救会成员提出了“宁为抗日阵亡将士遗妇,不做怕死懦夫娇妻”、“宁为死难者孤女,不做活汉奸的掌珠”的口号,老年妇女也发出了“宁愿儿孙当兵为国尽忠,不叫儿孙逃兵役膝下承孝”的誓言,涌现出一大批“母送子”、“妻送郎”的故事。李承英就是一个“母送子”的典型。她不但亲自把娘家的弟弟李承先送去参军,还把自己年仅15岁的儿子韩传建(解放后系浙江省军区某部师长)送进了抗日部队。有人说她心狠,儿子才那么小,怎么舍得送他去战场呀,甚至还有人说,儿子可能不是她的亲儿子,要不然,咋舍得那么小就送出去呀。对于这些议论,李承英并不放在心里,她知道打仗需要人,八路军的队伍需要壮大,兵源哪里来,还不是从老百姓家里来,如果人人都护着自己的孩子不撒手,不让他们出去当兵打仗,怎么能打跑日本鬼子?谁不想守着自己的孩子呀,谁不想天天看到孩子,可是,日本鬼子残暴横行,老百姓怎么能有好日子过,没有了大家,何谈小家呀,她深深懂得这些道理,所以她第一个忍痛割爱,把自己年幼的儿子亲自送上了战场。她的儿子自小就知道母亲不是一般人,也知道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她的儿子决心以母亲为榜样,怀着一腔热血参加了革命。送他走的那天,李承英望着儿子的背影,忍着泪,没有让泪水流出来。她深深懂得,她暂时失去了最疼爱的儿子,但是八路军又添了一份年轻的力量,日本鬼子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她除了介绍自己的家人参兵,还多次到邻居家里去。邻居家的孩子贾乐之、刘鸿安当时也正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她一次次上门做工作,反反复复讲道理,讲日本鬼子的残暴,讲中国共产党的伟大,讲八路军的英勇,让年轻人认识到,只有大家参军,齐心协力打鬼子,老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她的真诚打动了邻居们,贾乐之、刘鸿安响应李承英的号召,积极参加了抗日队伍,成为抗日的一分子。在她的模范带动下,全村和全区掀起了“母亲送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的参军热潮,港里村成为了参军模范村,受到了上级党组织的表扬。
1941年农历11月5日下午,由于叛徒的出卖,日伪汉奸将李承英抓去,让她说出“谁是共产党员?”因李承英已知党内出了叛徒,于是她大义凛然地回答:“我就是共产党员!”当敌人又问她“还有谁是共产党员?”时,李承英愤怒地反问敌人:“我怎么知道?”敌人一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们高声骂道:“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不让你尝尝厉害,你是什么也不说,你看看我手里的鞭子,是专为共产党准备的,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敌人先是拳打脚踢,后来又用棍子打。棍子狠狠地砸在她背上、腿上、腰上,每打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李承英咬着牙,不出声,嘴唇都咬出了血。“说不说?还有谁是共产党?说出来就饶了你!再不说就打死你!” 面对敌人的酷刑,李承英坚贞不屈。她以一个共产党员的革命英雄气慨从精神上把敌人压倒了。敌人恼羞成怒地骂道:“打你,你不怕,我要让你尝尝铁家伙的厉害,我要让你出出血!说不说?再不说,把你耳朵剪下来!”李承英还是不出声。敌人便惨无人道地拿出剪刀,朝着她的右耳朵剪去。血,顿时流淌了下来,她的右耳朵被剪下来了,剧烈的疼痛让李承英顿时昏死了过去。凶残的敌人还是不肯罢休,随即用凉水浇在她的头上,凉水伴着血水哗哗流淌,她被浇醒了。她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被敌人剪下一个,难以诉说的疼痛让她痛苦不堪,敌人趁机又朝她大声喊道:“说不说,再不说,你这条小命就没了!”李承英忍着剧痛,厉声喝斥道:“你们这伙汉奸走狗,别说割了我一个耳朵,就是俩耳朵都割下来,砍了我的头,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共产党,其余的不知道!”刚烈的李承英毫不畏惧,视死如归,就是这样一直痛斥着敌人。敌人能用的酷刑都用了,该想的招都想了,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这个瘦小的女人简直是铁打的呀。后来,敌人企图“放长线、钓大鱼”,在始终得不到任何口供的情况下,将李承英放了。 身心受到极大创伤的李承英,不但没被敌人的淫威所吓倒,反而更加坚定了她对敌斗争到底的信心和决心。日本投降后,她带着伤病更加积极地带领妇女们为我军送情报、送物品,动员蒋军家属劝他们的亲人投降。莱芜战役打响后,她又带领妇女们抬担架、送慰问品并到临时医院为伤员们洗血衣、换绷带。多次受到上级党组织的称赞和嘉奖。
1948年农历12月2日,年仅46岁的李承英同志,终因积伤成疾不幸逝世。安葬前,在上级党组织的指示下,李承英生前所在的党支部为她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党支部书记郇存和(生前系新泰县水利局局长)代表党组织宣读追悼词。
她的英勇事迹至今流传,她的革命精神永远鼓励着后人。
刘胡兰式的英雄彭秀英
1927年12月9日,彭秀英出生在口镇冶庄村一户贫苦农民家庭,父亲和哥哥常年给地主扛活。1945年4月,18岁的彭秀英经人介绍,嫁给了口镇南街村杨家比她小两岁的杨毓德,从此开始了她人生的重大转折。
杨毓德一家住在口镇杨家胡同,在抗战解放时期,这个胡同涌现出了十几位英雄人物:杨毓顺、杨毓德、潘玉莲、彭秀英、杨衍秀、杨庆佩等。在革命的家庭环境影响下,性格刚强、做事干练的彭秀英受哥哥和嫂子的影响,1945年7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了地下党的骨干。1945年8月,她积极动员仅16岁的丈夫杨毓德入伍,在她的带动下,全村掀起参军热潮,受到上级党组织的高度评价。驻地新四军宣传队编排了戏曲《小女婿》,就是歌颂这一事迹。
丈夫参军后,部队一开拔,大地主和还乡团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在村里蠢蠢欲动搞破坏。当时口镇街政治形势非常严峻,彭秀英依然勇敢地担任了南街村妇救会长兼民兵副队长。在土地改革运动中,她积极组织群众打土豪、分田地,揭发控诉地主剥削农民的罪行,教育群众,提高农民的思想觉悟,南街村土改运动成为口镇的模范村。在口镇南街的影响下,1946年下半年,周围一带的土改运动搞得热火朝天。
1947年初,国民党军队全面进攻鲁中地区。莱芜战役打响后,彭秀英带领干部群众给部队运公粮、做军鞋、送情报、救伤员,还深入前线做向导。战斗结束后,她组织民兵抓捕国民党残匪,镇压了一批土匪还乡团,敌人一听到彭秀英的名字就胆战心惊,更对她恨之入骨。
莱芜战役结束后,解放军大部队转移,1947年7月,国民党残余势力和还乡团再次占据口镇。反动分子卷土重来,到处抓捕共产党,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彭秀英仍然带领干部群众坚持做地下工作,经常乔装打扮、英勇机智地与敌人周旋。
7月14日,回娘家避风的她,准备往东区转移。7月24日,还乡团突然包围了口镇冶庄村彭秀英的娘家,威逼交出打土豪时期分掉的财物和地下党员名单。匪徒们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但一无所获。气急败坏的匪徒用刺刀对着彭秀英两个年幼的妹妹咆哮:“交出来,不然,就挑死这两个小东西”。被敌人围困在院中的彭秀英勇敢地回答:“我知道”。还乡团头目打量了一下这个瘦弱女子,阴阳怪气地说:“扭支秧歌让我看看。”彭秀英轻蔑地看了一眼,一动没动。“你是不是共产党员!”她仍旧一声不吭。无计可施的土匪押着她走向村外,走几步就捣她一枪托。临近村西,彭秀英突然跑起来,一群匪徒有的追赶,有的开枪,子弹从她耳边飞过。她想:“宁死也不能被敌人活捉。”她纵身跳进村口的水井里。正值雨季,井水很满,身子马上浮了上来,土匪头子孟黑子抓住头发把她从井里拽出来。彭秀英的假簪落到地上,露出齐耳短发,敌人这才确认她的身分。当天下午,彭秀英就被带到口镇南街。匪徒们对她进行了非人的折磨,白天,敌人脱光她的衣服,用绳子牵着沿街游行,到地主门前“扭秧歌”赔礼道歉;夜里,敌人把她双手反绑,吊在梁上。
彭秀英对敌人破口大骂,凶残的敌人逼她站在烧红的鏊子上问:“谁是共党的干部?”“我就是!”彭秀英毫不畏惧。“还有谁?”答:“不知道!”敌人用烧红的铁勺,挖去彭秀英的乳房和身上的肌肉,痛得她昏死过去。经受长期折磨的她不能站立,匪徒们抬着她到各地主家里,让凶狠的地主轮番用香头烙她、用棒锤打她,彭秀英几番死去活来。匪徒摧残了十几天后,仍不能从她的口中得到半个字,黔驴技穷的敌人使出最后一招。1947年8月6日,敌人将受尽酷刑的共党员彭秀英五花大绑,带到南门外残忍杀害。
彭秀英同志壮烈牺牲,年仅21岁。她承受了无法想象的锥骨之痛,用她的生命和躯体铸就新中国的基石。“严守党的秘密,随时准备为党牺牲一切,永不叛党”,党的好女儿彭秀英,用自己的生命履行了对党的忠诚。
时光荏苒,77年过去了,昔日的同龄人已成耄耋,但这位以身殉国的女英雄的事迹仍深深镌刻在人们心中,今年她的灵柩迁到了莱芜烈士纪念馆,纪念碑上铭刻着她的英名,气壮山河,永垂不朽。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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